《士兵突擊》年輕的戰場─成才 
 

那場草原夜戰,讓我對全劇有了一個新的認識,這是一種深入精神的意識,喚起了某些驕傲的感動,在我心中成為了真正全劇的亮點。

「我錯了,真的錯了,錯了。」成才強作歡顏,卻難掩淚水。

這個鋼七連第4944個兵,這個鋼七連歷史上第一個跳槽的兵,此刻在眾人面前,用這樣一種方式,給出了這半年自我尋找的答卷。

很坦蕩,很直白,沒有絲毫掩飾。

連長也難掩不忍,緊緊的擁抱。

「我犯的錯誤,我承認;對我的懲罰,我接受;我虧欠的,我彌補;我的創傷,我獨自承擔。」

和許三多形成強烈的對比,成才是目標感最強烈的一個角色。

許三多懵懂,不信任自己,而成才的自信甚至說的上自負,則使他自始至終充滿著對自身成功的渴望。

他驕傲,驕傲到可以自稱自己為天馬,許三多為土騾子。

他充滿目標,軍營的氣勢磅礴給他這個從小在村莊裏長大的孩子一種震撼,並從此決定在此轟轟烈烈地幹上一輩子。

他不諳世事的精明,兜裏正大光明地揣著三盒煙,代表了三種等級,由此遭到眾人的質疑。

他也愛吹噓,鏡頭一捕捉到的就是他向戰友吹噓八五狙由此想突出自身的價值。

可是,當他窩在角落裏和許三多冒著違紀的危險兩眼閃爍著光芒地談著自己的理想;

當他得知許三多被承諾可以分到好連隊時躺在床上那一句由衷的:「三呆子,暫時可以不用為你操心了」的自言自語和傻傻的微笑;

當他一個人幹掉敵方四個狙擊手時真實到徹底的興奮,和被袁朗打中後帶哭腔的家鄉話「啥槍王啊,一槍就叫人給幹了還叫槍王」;

這時候他的真實的一面才被展現在面前:一個孩子才有的可愛和自以為是。

精明和自負背後是他的努力和執著,一種鏡頭背後的看不見的付出和努力。

為了狙擊的理想他放棄了吉他,為了等目標可以趴上一天一夜拿老鼠當飯吃,倡狂和榮耀背後,永遠是常人無法想像的艱苦酸澀。 

只是太有目標了,為了目標放棄了自己,同時也放棄了自己的連隊。

被袁朗那一槍打中後,自信的他頓時感到了前途的迷茫,為了留在軍隊,有危機感的他決定轉去兄弟連隊。那天晚上,那種裝出來的笑,那些飯盒的壯膽的酒,奠定了整場的氛圍。

那個宣佈這個消息時還用眼睛盯著連長看的孩子,被班長潑了一飯盒酒;眾人安靜中投射出冷冷的眼神,他在冷冷的眼神中慢慢的離去。

從此,除了許三多,他失去了所有的朋友─鋼七連不能忍受背叛,他知道,但無法割捨自己的夢想。

離去的那天,雨中,除了許三多,無人送行。

還是故作堅強,只是堅強到最後實在無法掩飾,一哭便如決堤。

不是不在乎,只是有更在乎。

孤獨,落寞,這是誰的錯? 

只是天意弄人,進入紅三連後的他,被分配進一個離夢想最遠的地方,班長的墳墓,後進兵的天堂。

荒荒草原,幾個月不見人影。

作為軍隊,那裏不配發子彈。

而他,一個曾經自以為是到全軍最優秀的狙擊手的成才,卻被分配到最令人遺忘的地方─苦笑,唯有苦笑。

讓許三多出了大門,往最寬的一條大路走,自己呢?

是天意,還是什麼?

已經無暇去想。

多少個好班長在這裏潦潦結束自己的軍旅生涯,然而一切,已經無容去想。

現實,有時就是如此。

好在有老A選拔,那一幕,摸著目視鏡,往裏看,眼神中滿是必勝的決心。

知道自己沒有退路,知道自己不想在這裏耗盡整個生涯,因而,他也不去懷疑他會成功,甚至用自己的求救彈為已經昏迷的戰友拉響求救信號,這,已經是一種破釜沉舟。 

一個人跑向終點後,看著拉求救彈的伍六一,蹲在車輪旁邊的他,哭得和許三多一樣難過。

這是種焦灼人心掙扎,一直持續著,持續到評估結束後,看伍六一時他的大包小包,以及被演繹的很好的眼神,也無不折射出內心複雜的情緒。

有些人,表面和內心很統一,你能看得出他的難過和無奈,比如許三多。

有些人,永遠是帶著微笑和理直氣壯,卻在背後隱藏了他的淚水,無奈,和脆弱,比如成才。 

只是他的所謂的冷漠的處事方式再一次成為淘汰他的理由。

袁朗那段刻骨銘心但是殘忍到一定程度的評判,徹底否認了他這個人,用許三多的話來說就是打沒了做人的根基。

走出考核場後,那段考核時期的隱忍,所有人中最高的得分,以為自己已經進入老A後和許三多的打打鬧鬧,已經沒有了它的意義,或許存在只能為了突出殘酷。對於一個一直很有目標感,太渴望成功的人,這一切,意味著什麼?呆滯的眼神,眼神背後逐漸熄滅的火焰。

回去,就是回那個蒼涼的地方。而這一次不僅僅是回去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他的人生觀,他的人格,全被殘酷的否定了。

而這種痛,只能自己品味,其實,從開始到現在,一路上的痛,也只是自己品味而已。 

想了一夜,終於,「回去,找自己的枝枝蔓蔓去了」這是他離開時給許三多也是給自己的一個承諾。

這一次,不管袁朗批評得多麼不近人情,不管自己跌落到多深的低谷,他是開始正面自己了。

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澹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他認清了自己曾迷失的,那就承認得徹徹底底。

離開時,還是熟悉的加油動作,只是飽含了多少難以言盡的言語,有淚,有苦澀,但是,也有一種希望,一種純淨的東西。

只是,一直到最後,還是微笑。

真心接受,那就改正。

成才用自己的方式實現了自己的君子一言。

並且,在實現自己改正的同時,沒有放棄自己。

其實,不能說沒有放棄理想,畢竟那裏不存在理想,多少人在這塊地方只能選擇默默地隱退,若沒有特殊的機會,再接觸子彈的可能性也不大。

更何況在草原夜戰後,成才自己也向許三多透露了想要復員的想法。

這裏是絕望的,但是正像吳哲說許三多的那樣,成才也在「最絕望的時候盡了最大的努力」。

沒有放棄,只能是沒有放棄自我實現和自我要求,沒有放棄一個兵的尊嚴。

並且把這一種尊嚴灌輸到這裏其他戰士身上,使一個只能用打牌揮霍時間的團體成為一群真正的戰士。

師部軍隊進駐的時候,夕陽下五個挺拔的背影,在《Hero's Theme》悲壯的音樂聲中,震撼出一種力量。 

功利的人不會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放棄自己的狙擊步槍,即使他打算期滿復員。

真正的熱愛,從一開始到現在,對於狙擊,成才永遠是這麼單純的熱愛。那裏沒有功利,沒有私心,沒有虛榮,只有熱愛。

在這個最受爭議的角色的背後,褪去了浮華塵雜後,呈現出來的,是那樣的單純純淨。 

其實一開始,被喻作精明的成才就並非那樣複雜和城府。

若有很深的城府,怎麼會毫不掩飾地揣著三盒煙而大大方方地遭人非議?

若有很深的城府,怎麼會如此個性飛揚驕傲不羈而不顧周圍人對他的看法?

若有很深的城府,怎麼會選擇個最不恰當的時機在眾人面前宣佈跳槽還盯著連長看直率地說:「背著您幹的」?

說到底,也就是一個村長的兒子,想模仿成人的世界,卻模仿得拙劣;

一個初有成就的孩子,內心洋溢著自滿得意還想讓全世界知道;一個迷惘的孩子,為了克服內心對前途的迷茫,做出的不盡情面的自斷後路而已。

只是這一斷,斷卻了一種叫做感情的東西,這一孤立,把自己的目標和自己經歷的人和事孤立開來。

人若是只有目標,便會失去除去目標的一切,只重結果,便會為了結果而虛耗整個過程。

一轉身,一擁抱。成才已經不是那個孩子。長出枝枝蔓蔓後,才氣依舊,只是更懂得溫暖。

之後和許三多那個朋友間的擁抱,一切盡在不言。

許三多讓成才明白了某種情誼,某些更值得珍惜的東西,而成才讓許三多明白了什麼叫『追求』和『永不言棄』。

編劇曾經說過,許三多和成才其實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兩面而已。

我想在這裏,這兩面完成了一個高度貫通和統一吧。 

連長曾經諷刺過成才「像骨折了一樣,拿膏藥一貼就重新裝人」

成才也只是淡淡一笑:「人要活下去,總得先爬起來吧。」

這種淡然,也是他第二次參加老A試訓時的基調。

能有勇氣第二次出現在曾經受過沉重打擊的地方,本來就是種可貴的勇氣。

更何況成才要面對的是依舊很不待見他的袁朗。

依舊是那種刻薄和不留情面,當著其他試訓人員的面當眾奚落成才。

成才此刻不是掩飾自我,而是坦坦蕩蕩地承認:「對,這就是我。」

實際行動是最好的證明,此時的成才,已經不需要用言語和解釋,心中自可坦然面對一切。 

「我只是草原上一個跑丟了的兵」,現在找到了回家的路。

霞彩將天邊染得醉人,袁朗和吳哲撐著回去的漿,小艇的後面靠著成才和躺著的許三多。

「你們想知道,我跟你們一樣大的時候,最像你們三個中誰嗎?」

袁朗一改之前對成才的刻薄:「是你,成才。比吳哲更專心,比你成才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的路還很長,比許三多要長得多,同時你的迷茫要比他多得多。如果這是你的路,你願意來老A嗎?」 

很有詩意的結局,水的盡頭還是水,如茫茫的路。

路還長,獨自長大的孩子還將繼續奔跑在這條路上,只是這一次,他將不再孤單。

 
即使有一種夢想叫做迷惘 

不眠夜後她也將繼續飛翔 

即使有一種永恆叫做悲傷

不悔路上會閃著我的堅強。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張三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