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多仍在草原上練瞄準,這回是換到了那處山丘上,對著地平線在練臥式射擊。
老馬沒精打采地上來。
他悶悶地看了會兒,看許三多也看他的目標,這地方荒得讓他的目光沒有焦點。
老馬沒精打采地上來。
他悶悶地看了會兒,看許三多也看他的目標,這地方荒得讓他的目光沒有焦點。
「你在幹什麼?」老馬問道。
「報告班長,我練習射擊姿勢,可是我老脫靶。」
老馬:「槍法是拿子彈餵出來的,你要換個像樣點的連隊,一匣匣子彈餵著,你早成神槍手了。」
兩人相視而笑,一種由衷的快樂在彼此間流淌。
老馬和三多才是一路人,無怪乎後來三多說:「其實我在五班,只有老馬一個朋友。」
老馬伸手指點三多,老兵自然老辣,老馬對三多也是由衷的愛護。
「許三多,你別瞄了,我實話跟你說,咱們五班配了槍,可不發子彈,這槍到報廢也許放不上一槍,跟別人比起來,咱們這個班就是空心的,你得明白。」
三多聽從老馬的「命令」繼續瞄,心無旁騖,把個班長當成了透明人,把老馬的原則論和團結論都當成了耳旁風。
老馬沒看許三多,而是看著遠方:「你是對的,我很想維護原則,可我先得維護團結,有時候這是個痛苦。」
原則和團結,老馬覺得二者不可兼得,因此選擇了後者。
改變並非易事,老馬能直言三多是對的,就已經比那三個人和原先的自己先進一大步了。
許三多卸下彈匣看了看裡邊的空空洞洞,又裝上:「連長說,當兵的別想手上的槍會不會用,只要想到用的時候能不能用好它。」
許三多也記著連長說的話,而且也是深刻理解、牢記在心,和他記得561說過的話一樣,和他當兵前的學習一樣,扎扎實實。
木木的思維頻率總和別人不在一個頻段,這點最先發現的不是高連長,而是老馬。
老馬有些狼狽地看著許三多:「那個連長?」
「新兵連。」
老馬苦笑:「七連長高城?他當然能這麼說。他可是三五三營連一級最有前途的軍官…」
每個時運不濟、懷才不遇的人都難免於此,最後那個「哎」真是一語勝千言。
立刻察覺自己的失態,這是老馬矛盾的地方,也是他可貴的地方,更是他可愛的地方。
老馬繼續苦笑:「跟你講個故事。狗欄裡關了五條狗,四條狗沿著順時針方向跑圈,一條狗沿著逆時針方向跑圈。後來順著跑的四條都有了人家,逆著跑的那條被宰了吃肉,因為逆著跑那條不合群養不熟,四條狗…甭管怎麼說,它們的價值也是一條狗乘以四——你聽明白了嗎?」
喝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喝醉,還沒醉的人才說自己喝醉了。
自以為明白的人很多是不明白的,有點明白的人往往不敢說自己明白。
自以為明白也是很幸福的,有點明白有沒完全明白的人才最痛苦呢!
就好像已經醉了的人喊著沒醉沒醉的高高興興的發點小酒瘋,還沒醉的人得一個勁地說醉了醉了推辭著就怕真的喝醉了,還是前者比較暢快舒服!
這時這個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明白」的三多,雖然別人著急上火的,但是他自己是幸福的,等到開始「明白」或者知道自己「不明白」,就離痛苦不遠了。
木木總體會出和別人不同的意味。
這就是三多的「明白」
呵呵,可憐的老馬呀!
有一句話令人最有同感、印象最深:「沒有最不幸,只有更不幸」
說的就是三多折磨人的本事,從他爹到史今、561、高城、老馬、齊桓、袁朗……概莫能外。
無辜而不幸的老馬,除了三多還有聽不懂的人嗎?
無辜而不幸的三多,要是好話你正面說得了還繞什麼彎子呀?
老馬滿臉期許地回過頭,許三多站在崗頂上,逆著陽光也能看見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是那條逆著跑的狗吧?」
藍天、白雲、傻了吧唧的三多、委實招人煩又實在可人疼的三多。
也許是氣的,也許是背的,老馬一腳踢到塊石頭,險沒滾下山去。
三多專門克人腳趾頭,先有老馬,後有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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