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疊疊壓在頭上的山讓史今看得有些茫然,他是平原上來的人,但想起某些生於斯長於斯的戰友,茫然也成了茫然的笑意。
史今:「這裡出的兵越野和山地都拔頭籌,因為是個望山跑死馬的地方。」
這是班長的首次亮相,讓人相信在世俗的日子裡,僅管只是一舉手一投足,或是隻言片語,也能一見鍾情。
洪興國只是皺著眉算計:「下榕樹兩個,大湖鄉二十個…」
洪興國:「絕對看不完。三班長分頭吧,下榕樹你去。」
史今:「指導員,我只是個班長。」
史今不會表現得雷厲風行,但也絕不磨唧,一騙腿就下了車。
洪興國:「六點半在這會合。」
史今敬了個禮就往山上開步了,大概用了兩秒鐘辨別方向。
司機剛反應過來:「那可是十一華里山路!」
史今也沒停,只是淡淡一樂:「我是步兵。」
洪興國也是淡淡一樂:「他是偵察連的步兵。老陳?」
簡捷、幹練、從容、內斂,不造作、不諂媚、不驕不躁。
再加上指導員的一句話:「你看兵的眼神比你們連長都毒。」
班長:人情練達發乎本心,業務優秀有目共睹,人見人愛前途無量。
屋裡滿當地擠了人,大部分是村長家的親戚,史今汗流浹背坐在中間,應對世故似乎比應對衝鋒更為費勁。
「我必須向大家解釋,家訪並不意味入伍,它也是整套招兵甄別程式的一部分…」
═扔不到的煙═
第一集中史今家訪成才,被鄉親們圍著,並頻繁發煙。其實就這麼一個簡單的鏡頭,也重拍了好多次。
第一遍,群眾演員們扔煙,張譯跳上前去接。導演:「停!你這幹什麼?沒見過煙啊?你就不能老實地坐著?」張譯很無辜:「不是,這不沒扔過來嘛,我得往前點兒才能接著。」
NG
第二遍,張譯吸取教訓紋絲不動,眼瞅著一大把煙落在地上。
NG
第三遍,群眾演員吸取教訓,一個個拿出伺候莊稼的勁來扔煙。可無奈,由於距離太遠再次以失敗告終。
NG
大家有些沒折了,開始商量對策。
有人說:「這煙太輕,應該就著石頭扔。」
有人說:「要麼讓道具組趕製些能扔遠的特製香煙吧。」
但最後,第一個提議被張譯否決,第二個方案被道具組殺掉。最後,導演想出切換鏡頭的法子來「矇混過關」。
第一個鏡頭,鄉親們扔煙。第二個鏡頭,張譯接煙。
只是中間還有一道程序大家看不見,鄉親們把煙扔到地上,然後劇務組上,撿起地上的煙紛紛扔向張譯懷裡。
張譯,煙扔不到的問題被我們智慧的康導輕鬆解決。既沒有麻煩道具組,也保證了演員的人身安全。
村長有點發急:「喂,你們!長官是來家訪我家成才的,不是讓你們問的!」
史今連忙點頭。
村長接著對史今說:「你問你問。」
接著轉頭;「成才你說你為啥想當兵?」
「你們家這個孩兒」,多麼親切!
本應對村長說的話,對著大傢伙說,一來避免直來直去,二來坦蕩無私。到「就能當上兵」,才轉向村長,重點話說給重點人。
《尖秃腦袋殼的249》
我尤其推崇班長的語言藝術,雖然249將很多總結性昇華性語言給了袁朗。
班長的語言非常貼切,極富功效,以後還有很多地方能體現出來。
史今:「你父親說你是考得上大學的,可是選擇了入伍。你為什麼…」
成才在這裡還悄悄的呼了口氣,可見其緊張。
如果是編劇或導演要求的,真牛!
如果不是,那就是思成演的太好了!
每個人物的表情都十分的到位,不由得人不喜歡。
成才沒給他機會問完,乾淨俐落地站了起來,挺精神的小夥子,從眼睛到身板都透著伶俐。
他是個人精,但這種人精的氣質也許太外露了一些。
═歪打正著═
「從小我就有一個偉大的理想,那就是參加光榮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遙想當年,長征、抗戰、三大戰役,南昌城頭燎起的星星之火燒遍了整個中國!今天,穿上神聖的軍裝,接過前輩的鋼槍,我熱血沸騰,難以自已,保衛祖國,保衛人民,成為百萬雄師中的一員,如融入大海中的一個小水滴…」
第一集中史班長去家訪成才,其實從史今讓成才談想法的那裡開始,一直到成才背那段經典台詞,都是一段NG。
因為那段台詞比較長,陳思成在那場戲一開始便一直不停地回顧,以至最終有些愣神,而連班長對他的提問也沒聽清楚。
直到村長順勢提醒他,他才反應過來,猛起身,結果跟他坐一張板凳上的群眾演員跟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到了這裡,可以說NG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但奇怪的是導演卻一直沒喊停。演員們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演。
一直到最後,整場戲拍完後大家才問康導怎麼回事。康導說,不覺得這樣更帶勁兒嗎?
後來大家看錄製出的畫面,才發現真的達到了更好的效果。
這次NG還真是歪打正著的精彩。
搶上去扶人,眼睛卻看著成才,一直看著,所以班長看兵的眼神厲害。
對人的洞察,班長絲毫不亞於袁朗。
而且無聲無息的就洞察了,不用什麼特殊的言行!
令人折服的是,即便看出了什麼,班長也從來不給人下不來台。
而最最動人心的,這不是他奸詐狡猾,而完全是宅心仁厚。
當然最最令人欽佩的,就是這樣宅心仁厚的人,心思卻能如此敏銳,立場能如此堅定。
═跟大地最有緣的群眾演員═
大家一定還記得跟成才坐一張凳子上與大地親密接觸過的群眾演員,在這場戲之後,他還有一場戲是許三多要當兵之前與成才等人圍攻三多。
成才使眼神,那幫哥們起身,三多跑,大家追。
就在這時,跑在最前邊的群眾演員腳底下一刺溜,摔了個不輕。
大家趕忙上前,發現他已經多處擦傷。真沒想到被追的人沒事,追人的人卻先掛綵。
而更另大家沒想到的是,被摔的正是那天跟思成同坐一張凳子已經摔過一回的群眾演員。
大家深表同情,那孩子後怕地說:「真沒想到當演員這麼辛苦。」
然後問一旁的思成:「你摔過幾回?」
後來,因為那孩子受了傷這次雖然是NG但已經無法重拍,只能剪掉部分畫面。
而在電視劇中,如果大家細心地看,還是可以看到那位群眾演員在摔倒之前向前傾的姿勢。
那有點文不對題,確切說是在過於流利地背誦,史今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知犯了什麼錯引發出這樣的一番感慨。
成才恭敬謙和,誠實加無辜,史今看不出任何結果,只聽見周圍一片不絕的贊聲。
史今只好點了點頭表示聽到,於是贊聲也就越發地清晰了。
班長被一班鄉民弄的手足無措,他沒有顯示什麼軍人的威儀,也沒有直言或婉言相謝,他好像毫無招架之力。
其實不然,一則因其內心堅定不移,二則因其內心悲憫善良,於是乎有了這樣的低姿態。
村長有點緊張,百順一臉不服,旁人在看熱鬧,班長一臉敦厚。
只有三多絲毫不為外物所動,一臉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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