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條路,必要的主幹和畫蛇添足的支幹都已經完工,但現在這條路對五班來說已經成了一件吹毛求疵的工作,就是說它永無休止,只要有一個人去稍作平整,另幾個人就都會拿起鎬和鏟子。
李夢忽然捂住了胸膛,大叫一聲,悲壯氣十足地倒在地上。
別的人不大理會,許三多跳起來下意識地摸槍,他能摸到的只有一把鎬,並且像端槍一樣端著,然後在這一覽無餘的荒原上尋找著終於出現的敵特。
許三多看護著李夢,李夢捂著胸口吟哦歌唱:「一隻螞蚱撞在我的身上。」
「一顆子彈打進了我的胸膛。哦,最後一槍!」
我個人以為,這是李夢最光芒四射的一刻!
先前的「光榮在於平淡,艱巨在於漫長」還很內斂,哈哈,李夢不是一個內斂的人,而是因為當時的話題他早已想過千萬遍,提不起興致來了。
現在則不同,為了死馬當做活馬醫(老馬這個姓呀!哈哈),李夢使出了渾身解數,傾情上演了這一幕話劇。
我本來以為他演的是急性心梗,以為他要以此引起老馬的注意,然後藉機勸說老馬「你看你根本放心不下我們,六根未淨,幹嘛出家」之類的。
後來才知道,精彩的在後面,他要用「子彈」「胸膛」「最後」這樣悲壯的字眼以及一個壯烈犧牲的姿態來誘惑老馬,試圖引誘出這個當了十幾年兵的人內心那份血性和對部隊、對戰友的戀眷。
許三多只好訕訕地收手:「你可真……」
李夢坐了起來:「你是想說幽默。」
許三多羡慕地道:「真有想法。」
三多顯然不是敬佩李夢的才華。
許三多仍羡慕,其他人仍不理,老馬索性看也不看地走開了,李夢很無趣地閃開許三多,拍打著身上的灰,他更注意的是老馬走開的方向。
薛林看著李夢:「這套小把戲就能把班長留下嗎?」
他並不管這話又把自己繞到一個怪圈裡,追著老馬去,追上了便涎著臉笑笑,拿出帖麝香虎骨膏:「班長,這給你。」
老馬:「謝謝你,我腰早好了。」
李夢:「拿著拿著,傷筋動骨一百天嘛。」
李夢:「班長,咱們對你怎麼樣?」
老馬歎了口氣:「挺好……我回家會想你們的。」
很巧妙的一句話,反客為主,堵住了李夢的嘴,李夢說的很對,想明白不代表萬事大吉,老馬想得有多明白就有多痛苦,但他有多痛苦,就有多麼堅決。
李夢:「可能以後都沒人對你這麼好了。你想我們,又看不著我們,怎麼辦?」
老馬瞟著他:「你說怎麼辦?」
李夢又涎著臉笑:「別走了,班長。」
老馬:「看不著就看不著。」
「什麼叫有得必有失?你們幾個小猴崽子終於會成了人,班長在這裡算老,出去了可叫青年,機會還有,搞不好是前程似錦。」
「走著看吧,現在說那麼多幹什麼?」
他回身對那幾個嚷嚷:「收工啦!老魏啊,整點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