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多怯生生的叫史今,史今對他笑,他才笑,史今的笑怎樣慢慢加深,他的笑也那樣慢慢加深。
這種心靈上的親近感和追隨感,不是什麼人都有的。
不知道為什麼,史今這種遲遲疑疑邊說邊想的說話方式就是比成才的果斷自信讓許三多聽著舒服。
當史今和三多相視而笑,霎時間全世界百花盛開
PS:忍不住想說說成才,雖然他笑容燦爛、熱情相邀、積極張羅,但是站起來好久嘴裡還一直嚼著東西……
我並不想因為「失禮」而批評他,而是這個下意識的失禮動作暴露了他對史今的真實態度,因為如果你真心敬重一個人,不太可能熱情的站起來卻慢條斯理的嚼了半天。
如果是熟人或哥們還好說,但如果是面對不太熟的別的班的班長,這樣嚼,其實心裡是有些平起平坐的意思了。
成才兀自嚼完,張羅著邀請史今同坐,又張羅著讓三多敬史今酒,很熱情但是從頭到尾很自我。
平起平坐沒有錯,人都有自己的獨立人格,但高估自己就不太好了;或者說高估自己也是個人的自由,但低估別人就不太好了;或者說低估別人而自以為別人不知道,未免高估自己了。
而三多一看見史今,在史今注意到他之前、在他開口叫史今之前,就已經筆挺的站在那裡,和成才一真一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高城說成才說的太準了:「對誰都客氣」「凡事爭搶好勝」——不是尊敬,而是客氣;凡事爭搶好勝,那是誰都不放在眼裡的。
後來袁朗說的「見外」,和高城的「客氣」有異曲同工之妙,就連薛林也說:「瞧你還這麼客氣。」
人最難辨的是真假,最難掩飾的也是真假,所以當所有人都痛恨袁朗的時候,就方法論而言,袁朗已經登峰造極了!
所以雖然成才耍了很多小聰明,但還是很讓人放心的,因為馬腳基本上都露在外面了,呵呵。
班長每次出場,都會讓我心裡一疼,那宛如春風的微笑,那有些言不由衷的話語。
「其實你們那挺重要的」
要知道,班長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該是怎麼樣的歉疚啊!
成才拉史今坐下:「三班長,一塊跟咱們吃飯。」
老白登場!
可惜他病了,登場時班長手裡拿著的他的飯盒。
病號飯要裝倆飯盒?也許是為了不耽誤他吃飯,班長也打回去吃?
後來我們知道老白是老末。
作為「馬」從新兵連和成才他們一起被挑走的老白,如果去了別的連隊沒準也是尖子,可惜半年過去,成了七連的老末。
不是他太差,而是別人太強,不管怎麼努力,就是擺脫不了老末的位置。
不知道老白是苦惱成疾,還是訓練過度,是心病還是體病。
他怎樣度過這一段艱難歲月的我們不得而知,只看見三多來時,他的心理狀態已經調試得相當好了。
老白單拿出來,也是一部《士兵突擊》,其意義絲毫不亞於許三多。
讓人溫暖的是老白並不孤單,阿甘跟他很鐵,班長這不給他打病號飯嗎。我真想知道班長怎樣跟老白談心的。
PS:561是爛泥巴,老白是老末,把這些人都放到三班,高城絕對是故意的!
不管給什麼樣的人史今都絕對不可能往外推,也許561還可能是他自己要的!
我很想罵高城,如果沒有這些拖累,史今沒準就能考軍校,永遠留在部隊裡!
但我實在沒法罵他,因為他心裡是整個七連,沒有人能凌駕於七連之上,包括史今、561,包括他自己!
成才倒酒,史今臉上掛著笑,倒滿後,他點了一下頭。
微笑是他的面具。
此刻他面對的是許三多,他曾許諾把他帶成堂堂正正的兵,現在這個許諾幾乎已化為泡影,他無能為力、無可奈何,還必須當面做出個說法。
他臉上掛著一貫的微笑,還不忘點頭以示有勞成才倒酒,帽沿遮住了他的眼睛,給了他一個喘息、猶豫、醞釀、準備的機會,他不是藏著掖著的人,終將抬起頭來坦蕩的面對。
史今抬起頭來,凝結了笑容,「你是好樣的」,以誠懇給予三多鼓舞,「是班長沒做好」,自己擔起責任以保護三多的自尊,他如此悲憫而善良,完全忽略了自己的痛苦(想想當初提議被斃時他的表情!),只想著對三多盡最後的心力。
史今說自己沒做好,這麼說我們並不意外,地球人都知道他是多麼的宅心仁厚、捨己為人。
但是三多卻回答說:「我不是好樣的。」
這不是一般人之間的客套,如果沒人教三多一般不會主動掌握這種技巧,看看眼睛就知道他有多真。
從這句話和這個眼神,我們看到了三多的成長。
三多上次和史今談話是在洩密事件的夜晚,是那麼的不開眼,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廂情願的提各種要求,把史今弄到幾乎崩潰。
三多向來不缺乏善良的心腸,只是一個人若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就會特別無知無畏,而且當時他雖然察覺到自己不像馬,但仍然懷著美好的願望,希望分到一個像樣的連隊、分到一個有成才或有561的班。
但是現在,從來團部的路上,到面對盡情顯擺的成才,到裝甲車裡的沉默,到餐桌上說五班的那些好話,到遇見史今,這期間三多想到了什麼、明白了什麼、怎麼想的、怎麼明白的,我們都不得而知,但是這句話和這個眼神卻有了不同以往的感覺。
掄錘和333雖然是轉折點,但是質變來自於量變的積累,三多從踏入軍營開始,不斷的認識周圍的世界、認識自己,沒有一日不在成長,這種自發自覺的、悄無聲息的成長我認為更可貴,如果沒有這樣的基礎,外人的調教恐怕多數會白費。
贊寶強的演技,演的全無痕跡,只看見水到渠成。
許三多:「我不是個好樣的…我知道班長對我好…」
不諳人事也可以百感交集,一天的所得所見全鬱在心裡,許三多說不下去。
人能更正確的認識自己,就能夠更正確的對待別人。
他可能還不具備悲憫的力量,但敏感和知恩圖報卻與史今並無二致,如果要讓史今擔上「沒做好」的責任,他寧肯不要這樣的尊嚴,因此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給否定了。
這並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他一貫是面對周圍人的猛烈抨擊倔犟的沉默著,不予反擊,這是一個受抨擊太多的孩子難得的執著和一種也算聰明的應對方式,不予反擊其實是不予承認,不是木,而是敏感,不是沒骨氣也不是懦弱,而是深深的自尊和要強。
而這一刻面對史今,三多毫不猶豫的拿自己的尊嚴給他墊背!
他是普通一兵,他沒有特權、沒有背景,他進不了軍校、提不了幹、做不了主、要不了許三多,甚至小時候在家裡也沒有被寵愛過,他已經是9年的老兵,是非與真假、前途與現實、人走人留,他看多想多,心裡跟明鏡似的。
但是他始終微笑,一如小時候哥哥罵他「傻呵的」,他不憤世嫉俗,不看破紅塵,不怨天尤人,只是偶爾有這樣平靜、憂傷、略顯無力的笑容。
就是這樣的笑容,讓人靜靜地為之瘋狂……
發出邀請的是成才,但史今直到最後一句才轉向成才,他的眼睛始終難離開三多。
所謂真情,流露如斯。
成才有點反應不過來:「我就說這人有點怪怪的。」
他回頭看到許三多正對著門口史今消失的背影把酒喝了。
這時的成才顯然還理解不了這兩杯酒的東西。
說561「傻」,說史今「怪」,在三多一飲而盡之後一臉的驚異,借一句袁朗的話:
成才的路還很長。
心裡有誰,眼裡就有誰。當史今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過去,三多的眼神都直了。
為什麼這部戲這麼深入人心啊,就是他的人物不光是靠台詞、情節塑造出來的,而是靠演員活出來的:
一個史今那樣的人,對飯盒就是這樣一個動作;
一個老馬那樣的人,決不可能猛吸幾口煙以示內心的痛苦,再把煙頭狠狠的掐滅以示大徹大悟、痛改前非。
每一個鏡頭你都可以品,然後一次次的得出結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不是理論上的、不是想像的、捏造的,而是如此真實而鮮活的……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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