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擊》人生導師─許三多4  

袁朗,是許三多不折不扣的人生導師。

 

 作為特種兵A大隊的隊長,袁朗是有理由驕傲的:年富力強,意氣風發,技能超群,仕途光明。

 

 A大隊這個特殊的群體中,他可以盡情地施展自己的才華,將那些兵王培養成特種兵,一點點實現著自己的理想和夢想。

 

所以,初見許三多時,他壓根沒把這個愣小子放在心上。在老A的眼裏,這個剛脫離蒙昧狀態的許三多,還不夠他一隻手玩的。

 

在出手較量的時候,袁朗純粹是一副「逗你玩」的架式,貓捉老鼠般輕鬆。事實上,的確很輕鬆, 三兩 下,槍已經指住了許三多的要害。

 

因為演習用的空包彈在近距離仍有殺傷力,袁朗沒有開槍。

 

他當然不會傷害戰友。

 

如果是一個老兵,這個時候就應該棄權認輸:對方已經放你一馬,你當然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但是,此時的許三多不懂。在班長的呵護下,他連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沒有完全搞清,怎麼會理解袁朗持槍不動的真正含義?

 

這個二愣子只記得班長倒下時的驚嚇,成才被淘汰時的憤怒,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飛身撲上,撞翻了猝不及防的袁朗。

 

成功的機會,稍縱既逝。

 

不管出於什麼理由,袁朗的確給了對手喘息的機會,而且,現在的許三多,是曾經得過全師技能標兵的偵察兵,絕非弱者。

 

只能說,遇上許三多,是袁朗的晦氣。

 

當然,袁朗反應也很快,甩開許三多之後,立刻掏出了手槍。但是許三多近于無賴的一把沙子,又讓他失去了開槍的機會。

 

接下來的近身搏擊,許三多發揮了一向擅長的牛皮糖精神,死纏不放:這一招,人見人怕,不論什麼樣的高手,都會栽倒在這獨孤一劍上。

 

袁朗這輩子大概沒見過這樣死纏爛打的人,真是哭笑不得。他有任務在身,跟這個傻小子糾纏什麼?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傻小子居然死追不放,而且攀崖的速度和身手不在他之下!

 

袁朗這回著急了:真要輸在這個傻小子手裏,那絕對能成為全軍的笑話。

 

於是他用力踩許三多的手,一般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肯定會選擇放棄。

 

誰知道,許三多就是個一根筋,手被踩傷,也死活不松,就像野地裏搏命的小獸。

 

袁朗只有苦笑著放棄:他總不能將許三多踹下山崖,那絕對會對人體造成嚴重的傷害。寧願讓自己成為笑話,也不能讓戰友受傷。因此,他對高城說自己有點冤。可是,在戰場上,沒有對與錯,只是贏與輸。

 

陰溝裏翻了船,袁朗卻沒有一點不高興:他發現了一顆好苗子。

 

這種永不放棄的精神,不正是特種兵所需要的嗎?

 

惜才如金,這是袁朗最大的一個優點。

 

性急的他立刻展開挖角攻勢,甚至當眾就發出了邀請:「有興趣上我們那嗎?」

 

許三多的回答是:「我是鋼七連的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個兵。

 

當時,史今尚在鋼七連,對許三多而言,那裏就是他的天空,他的生命意義所在。別說是A大隊,就是給個將軍都不帶換的。

 

這個舉動,應該給袁朗留下很深的印象,一個有情有義的兵,值得他花費心血去教育成材。

 

袁朗一直沒有忘了許三多,這才有了半年後,親自登門邀請他參加老A的選拔,儘管當時,許三多隻剩下內務標兵的稱號。

 

就在這場選拔中,許三多和伍六一演繹了一場真正的患難與共、不離不棄的手足情深。那一聲聲嘶喊,絕望的掙扎,到最後生性爭勝好強的伍六一悲情地棄權,震撼人心。墨鏡後,看不見袁朗的表情,英俊的面容冷峻如刀刻。但是,凝立挺拔的身軀、粗重的呼吸和蠕動的喉頭,流露了他內心的激蕩。

 

在許三多沖到終點的一瞬間,袁朗緊緊抿住了嘴唇,咬住了牙。那一刻,他強忍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有至情至性的人,才能體會其中的無奈與悲壯。

 

這一幕,在袁朗心中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從此時起,他已經知道,許三多堅定而忠誠,一定能成為他所期望的優秀戰士。

電視中刪掉了袁朗仔細記下伍六一名字的那場戲,沒有體現出他對伍六一的敬重,很可惜。

 

袁朗說:「嚴將嚴兵-這就是特種兵的帶兵方針!做得鬼中鬼,方TMD上人!」

 

對於執行特殊任務的特種兵而言,沒有地獄式的殘酷訓練,就沒有日後的平安與成功。

 

因為特種兵面臨是孤立無援的逆境,以寡擊眾,全無依靠,必須要在絕望的逆境中求生,並且,給弱者以希望。

 

這種殘酷,是一般人無法想像的,也是這些兵王們無法想像的。袁朗要做的,就是磨去兵王們的傲氣與自負,從新兵開始,踏踏實實回爐再造,才能成為真正的特種兵。

 

當年,他是這樣磨練過來的,所以,他會用同樣的要求來磨練他的學生。愛這些兵,就要給他們以展翅飛翔的能力。

可惜,許三多不懂,其他人都不懂,結果都被第一次緊急集合弄了個下馬威,人人狼狽不堪。

 

他狠狠涮了一把許三多,扣掉了五分,這種特別「關照」的背後,是他對許三多格外高的期望。

 

惡的善良人,披著狼皮的羊。為了戰場上少犧牲,他寧可得罪所有的人。

 

當佇列的人以充滿怨恨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他無奈地歎氣,但,決不改變。

 

許三多不相信袁朗是這種爛教官,他還記得袁朗開朗的笑容和溫和的鼓勵,於是,他向袁朗發出了質問:「我知道您不是這樣的….您跟我說生活是有意義的,我的夢想在什麼地方等著我……不是這樣的夢想……說這種話的人也不會這樣對我們。」

 

這是掏心掏肺的實話,換來的卻是袁朗一聲「扣十分!」

 

理由:過於天真。

 

的確,過於天真。在真正的戰場上,在槍口和死亡面前,一切夢想都是沒有意義的。

 

在這樣的嚴苛面前,許三多耐得寂寞和堅持的天性幫了很大的忙,使他熬過了嚴酷的訓練,並且通過了考驗,正像袁朗期待的那樣,成為一名特種兵。

 

一個戰士,只有在真正的戰場上,才能完全成長。

 

袁朗深知這一點,他急著要讓許三多成為骨幹,成為優秀的老A,於是選擇了帶許三多截擊毒販。

 

他知道,那一天是許三多的生日。

 

劇本中,袁朗安排了許三多的生日慶祝,並且為他摘了一大束花,拿齊桓的槍口當了花瓶。

 

一邊是山頂瑰麗的落日、野戰口糧和野果野菜組成的生日大餐、野花野草的裝飾,一邊是多國白粉部隊,這一個生日,讓許三多永生難忘。

 

袁朗說:「生日快樂,許三多,天天都快樂。這裏都是你的朋友,這很重要。我們都真心喜歡你,這也很重要。」

 

史今曾經說:「你,許三多,對我很重要。」

 

可袁朗想要告訴許三多的是:你,許三多,對我們很重要。你,是被我們大家需要的。

 

這一句,從此,讓許三多完全融入了A大隊的集體中。在關懷許三多上,他做得和史今一樣認真。只是,他的感情,掩藏在嚴苛的要求之後。

 

這場戲,是刻畫袁朗濃墨重彩的一筆,但電視劇中沒有表現,削弱了袁朗對許三多的呵護,同樣可惜。

 

從一開始,袁就知道許三多不會開槍,也早打算容忍他的不開槍。因此,袁朗把許三多叫到他所在的E點,納入他的羽翼之下,精心保護。他需要的,只是許三多經歷一次真正的戰鬥,那已經足夠了。

 

他用改錐的故事一再提醒:善一旦遇上惡,總是善良先受傷,希望許三多能夠明白他的苦心。

 

他說:「他必須要做惡的善良人,因為他不能讓他的部下受傷。」

 

但是,許三多仍然無法戰勝自己的本性。

 

在袁朗擊斃第一個目標的時候,他沒有開槍。可這個時候,第二個目標已經掉轉槍口瞄準他和袁朗潛伏的側上方!

 

袁朗及時在許三多遲疑時打掉了第二個目標。他實踐著自己的諾言:用他的熱血、耐心與寬容,,扶持著許三多的成長。

 

同時,他還用自己的智慧,指揮著全部的戰鬥,保護著自己的部下。只不過,結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許三多親手格殺了毒販!

 

許三多,崩潰了。

 

袁朗在擔憂,他想理解、關切與詢問,但許三多回避他。許三多當然不知道,此刻的袁朗,為他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在大隊長鐵路面前,袁朗攬下了所有的責任。他說:「是我的過失,是我太著急了。」

 

鐵路的回答是:「他是軍人,必須有承擔這些的心理準備。」

 

袁朗當然知道,這是一個軍人必須承擔的責任。可是,他仍然希望能全權處理這件事。這就意味著,他以他的官職與前途,為許三多扛下了所有的責任和後果。劇本中,大隊長鐵路神情立刻顯得驚訝而惋惜,為了這個優秀下屬的決定。

 

不放棄,不拋棄,袁朗的堅持,並不在許三多之下。可是,許三多在消沉之中,做了一個最令他驚訝決定:退伍!

 

這對袁朗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費盡心血,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他在一瞬間就做了決定,巧妙地撇開了關鍵問題,用自己一個月工資,讓許三多放一個月的假,好好想清楚。睿智的他,早已猜到許三多肯定會奔向成長地――鋼七連。只要見到高城,許三多就再也離不開部隊。

 

骨子裏,許三多有著鋼七連的魂。

 

他盡一切全力幫助許三多,為他擋風遮雨,甚至包括為他解決家庭問題:三天內籌到二十萬救急。這一切,遠遠超過了一個導師應該做的。

 

這樣的深情厚義,讓許三多終於發自肺腑地說出一句:您是這輩子幫我最多的人,真的比誰都多。

 

這句話,袁朗當之無愧。

 

父母,是養育之恩;導師,才是説明之德。

 

作為精神之母,史今教會了許三多友誼與關愛,培育了他的感情。

 

作為精神之父,高城教會了許三多榮譽與尊嚴,健全了他的人格。

 

作為人生導師,袁朗教會了許三多思考與處事,重塑了他的靈魂。

 

袁朗唯一為很多人所詬病的理由,就是他對成才說的毀了做人基礎的那番話。

 

但,當時的前提是,成才 沒有通過考核,他放棄了戰鬥,早已註定了被淘汰的命運。袁朗一開始並不想說什麼,作為老師,對於失敗的學生,他無意再傷害對方的自尊。

 

可是成才不想放棄任何一線機會,他拼命掙扎,逼問被淘汰的理由。袁朗的眼神越來越遺憾,他終於忍不住了。這樣的成才,哪怕能力再強,如果缺乏合作精神,即使上了戰場,也註定會失敗。在真正的戰場,失敗就意味著失去生命。如果沒有人點穿,成才永遠不會意識到他自己的問題所在。

 

他是成才的老師,有教育的責任,這個惡人,就由他袁朗來做吧。惡的善良人,註定要比別人背負得多。他用拓永剛的事例告訴成才,一個沒有團隊意識,不知道珍惜戰友的人,是不能成為老A的。

 

他語重心長地對才說:「回去吧,成才,對自己和別人都仁慈一點,好好做人。」

 

假如,成才能從他這番話裏悟出人生的真諦,那麼,無論在哪里,成才都會成功。這何嘗不是袁朗這個老師真誠的殷切期望?

 

袁朗是成功的,他的當頭棒喝,讓成才真正去思考,真正面對自己。

 

當成才重返A大隊時,袁朗一開始拒絕他的加入:他無法判斷成才的真假,因為成才太清楚這裏要的是什麼。很多人認為是許三多的堅持,才使袁朗改變了態度接受成才,其實,這個可能性是很小的。

 

袁朗是個原則性極強的人,一旦有了決定,絕不更改。鐵路推薦拓永剛,是何等的面子,但是,袁朗認定了不合適,即使鐵路說情,也無濟於事。

 

許三多與鐵路相比,誰更有面子更有說服力?

 

如果袁朗心裏沒有要留成才的念頭,許三多再怎麼堅持,也是沒有用的。只不過,許三多在袁朗猶豫的天平上,加了一記堅定的法碼。

 

袁朗仍然是惜才的,他再次設計各種絕境,甚至在演習的一半,就宣佈成才不合格,必須回去,來考驗成才。倒是吳哲最瞭解袁朗:「你最後為什麼要那麼說?你明明對他很有興趣。」

 

成才,沒有讓袁朗失望,出色地完成了任務。終於獲得了袁朗的首肯。

 

沒有袁朗,就沒有成才的真正成材。

 

全劇的最後,袁朗說,自己年輕時最像成才,這大概也是他對成才要求最嚴格的原因吧。

 

對於擁有軍事外語雙學士、光電學碩士頭銜的吳哲,袁朗最為欣賞,也最為省心。一點即透,舉一反三,即使不能領會袁朗的苦心,逆境中仍然堅持原則,不認輸,不沮喪,平等待人,確實是天之驕子。

 

但是,吳哲也有熱血傲性的一面,在評估的時候,他向自己認為失望的地方猛烈開火,直至指控,搞得主考官們頭大三圈。一個勇於思考的人,非常難以駕馭。如果領導者沒有真正的才幹,很難讓他心悅誠服。

 

連鐵路都說:「幹嘛給自己挑這麼難管的部下?」

 

袁朗的作法卻別具一格,他給了吳哲檢查A大隊的機會,對這個桀驁的學生來說,只有親眼看見的東西,才能讓他信服。因為,這是一個優秀的部下,在將來的A大隊,極有可能成長為優秀的領導者。他對吳哲的關照並不輸與許三多:在截擊毒販的現場,吳哲檢查屍體當場嘔吐,他立刻閃到吳哲的身前,為他警戒。

 

袁朗和吳哲,是真正意義上的精神層次交流。那種在同等智力水準階層上的對話,使彼此都很愉快。

袁朗,是一個出色的導師,他知道怎麼因材施教,善於發現學生的優點,將每一個學生培養成有用之才。人生之路上,能遇到這樣的導師,那是最大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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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