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擊》祝你一路順風─許三多3

我們心裏就開著花

三多,你這次爬起來,就別指望有人再照顧你了。

是的,因為,你長大了。你的射擊越來越好了,你跑步時可以和伍六一爭第一,你博擊時可以和伍六一不相伯仲,你訓練時瞬間抓獲了高城假扮的舌頭,高城只好對你說,許三多,以後抓舌頭別這麼用力,舌頭也是人。

長大了,還意味著,我們要別離了。

這是一場殘酷的演習。史今倒下了,成才也倒下了,許三多不顧一切的衝出去,這是他和袁朗的初照面,那個幫助他最終完成人格塑造的人。當然,現在三多還不知道。

他只是沉侵在失去在七連兩個最重要的人的憤怒中,他對袁朗有些玩命。我想,袁朗第一眼相中的,可能不是許三多過硬的軍事,而是他重情義,這對他的胃口。

所以,他問許三多:「有興趣來老A?」

許三多的回答是:「報告,我是鋼七連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個兵!」

史今為他這樣的回答驕傲,三班,都為他這樣的回答驕傲。許三多可能說不出什麼責任感、榮譽感,但鋼七連的血性,已經漸漸植入他的血液裏。

離別越來越近了,許三多急衝衝地跑進寢室問史今:「班長,為什麼夜間射擊不是你去,我的夜間射擊是你教的。」

為什麼,大家都能猜到。但在許三多心裏,他好了,班長就一定不會走,這是班長對他說的,這是他在七連拼命努力的動力,這是他在七連生存的稻草。

班長用一個故事引開了他的情緒,是的,許三多還是活在自己的情緒裏,他為成才的離開而難過,他不知道,他的班長也要離開他了。

師部回來的路上,許三多搭了團長的車,他沒有意識到團長心情的沉重,他的情緒,停留在戰友們分別一月即將重見的喜悅裏。且高興吧,三呆子,別讓那場註定的離別太沉重。

和自己成長路上最重要的人分離是什麼感覺呢?你想到的,他給了你,你沒想到的,他也給了你,他把你從爛泥捏成了人形,他把你從侏儒塑成了戰士。

你什麼都來不及想,忘記了軍容,忘記了規章,你用最快的速度,穿越你眼中的障礙,警衛兵遠遠地追在你身後。

你滿腔的委屈與憤怒化成了那一聲巨大的「不好!」

你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蠻橫與憤怒:「你說好了你不走,為什麼要騙我!」

你趴在床上,把行李箱牢牢壓在身下,曾經你用崇拜的眼神看他,現在你對他說的是「滾蛋!」

他太瞭解你了,他硬下心撕破你的最後一道防線,你的鬥志被他打垮,你只能用超越了年齡的極哀傷的語調說:「騙我好好活,騙我做有意義的事,現在把你都給擠走了,這就是有意義的事?我不想做尖子,做尖子太累了,你們走光了,跟你說話的人越來越少,離開你的人越來越多,我要做傻子,傻子不怕人走,傻子不傷心。」

我想,史今聽了這話,應該是難過也高興的,如果你離開一個地方,有一個朋友對你說這些話,你在難過之後是不是也會高興呢,畢竟有這麼一個人,他曾經全心全意的對你好過。

史今最後對三多說的是:「三多啊,你別老把這個想法寄託在別人身上,你自己心裏就開著花呢,一朵一朵的,多漂亮啊,我走了,能幫你割掉心裏最後一把草,許三多,你該長大了啊,該長大了,我走了。」

說得真好,真的很好。我們要到很久以後才明白,我們不能把想法寄託在別人身上,我們自己身上就開著一朵一朵的花。只是,我們要經歷很多背叛,很多欺騙,很多傷害。

我真的羡慕許三多,那麼溫暖的一個人用那麼溫暖的話,割去他心中的最後一把草。而我們,卻是以一種殘酷慘烈近乎絕決的方式硬生生地自行除去了心中的最後一把草。

只希望,還在看這些文字的朋友們,如果還沒有割去最後一把草,那麼你可以有機會,選擇一種溫暖和接近幸福的方式。

  

成長與離別

後史今時代,許三多一天天的成長著。他被任命為代理班長,他開始不自覺地拿史今的班長理念要求自己。史今在他心裏播下的種子,關於愛,關於包容,關於發現,都在慢慢地發芽。

他和伍六一之間的爭搶,和班長班副無關,其實是關於史今的,史今走後留下的傷痛,需要用一些接近自虐的訓練方式來排解。尤其是伍六一,如果他有機會像許三多般縱情一哭,也許他不會如此難受,可他沒有,他只能把傷痛放在心裏,看著窗外,眼神深邃。

我們差點忘了,史今這一走,也割掉了他心中的最後一把草。

馬小帥的到來緩解了三班的憂傷,這個和許三多同齡的學員兵,他眼睛裏閃耀出的光彩,竟反襯了許三多眼裏的蒼涼。

忍不住要再誇一下王寶強,真的演得很好,許三多的幾個階段,很有層次感。在下榕樹時是懦弱的眼神,在五班是明亮的眼神,如今,是略帶點蒼涼的眼神,到了老A後期,又是極堅定的眼神。

七連開始整編,白鐵軍是第一批要走的人,他走的時候,團隊下了死命令,不能送,他走的時候,給大家一個微笑,每個人,都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馬小帥在下鋪帶著哭腔問許三多:「班長,我們就一直這麼躺著麼,躺到什麼時候?」

「躺到我們站起來,讓別人覺得,我們沒有少三分之一。」

這是許三多的回答,我突然覺得,馬小帥,是來見證許三多已經長大的,現在許三多也可以如史今般,成為會關心人會勸慰人讓人難忘的好班長。

事實上,馬小帥對許三多,也是一直有份班長之情的,所以他在和進老A的許三多久別重逢後,可以毫無顧忌的抱著許三多的臉親。

這句話,也讓我們再次看到許三多心中的信念,他已經長成樹了,並且高城即將發現。

在馬小帥的入連儀式上,許三多的聲音充滿力量和莊嚴,時間,已經把他改造成了一名優秀的士兵,成才走過的時候,他說,自己好像當了一輩子的兵。

所以,當他從伍六一口中得知自己將留守時,他的眼睛裏,又湧現了那份蒼涼,那裏有對班長的思念,可能,還有一份對世事的無奈。

回到寢室,他想開一次班務會,他想把除他之外的所有戰士選為優秀,他是想用這樣一種方式,和大家做個特殊的告別,再過一些時間,這間寢室,就只有他一個人了。他的話沒說完,伍六一惡狠狠的關上櫃子門走了,我想伍六一這個純爺們,在史班長走後,又一次傷了心。

一個人的七連

當戰鬥到最後一人,你是否有勇氣扛起這面連旗。

這是許三多和高城共同的命題。

於是許三多以標準的立正姿勢杵在操場上,等待高城一個解散的口令。高城以為許三多是要對他進行報復,我理解高城,對他來說,七連就是他的一切,當失去一切,不管是誰,都會方寸大亂。但對許三多來說,七連就是沒有散,他曾經對著坦克戰車投降,他曾經有一個不成功的入連儀式,他曾經暈坦克吐得一塌糊塗,但此刻,七連沒有散,當戰鬥到最後一人,還有我,來扛起這面連旗。

經歷了史今,經歷了七連的整編,七連的精神,深深的烙在了許三多的骨頭和血液裏,高城以為他不懂,其實他比高城更懂。

說到七連的解散,我覺得這是必然,七連太過於強調單兵作戰能力,這是他解散的根本。從一個團的角度來說,某一支連隊特別突出,實際上也是一件不正常的事,七連解散,讓這些帶著七連骨氣的人散落到全團,影響和促進全團的士氣和實力,這才是真正的勝利。

許三多還是關心高城的,雖然他關心的方式不一定到位,他笨拙的向五連長解釋「連長,連長他不舒服了」,他喊高城吃飯,他聽高城說生病立馬把他扛肩上要往醫務室送。但這不是高城想要,他需要的,是一場男人之間的交流,這是許木木無法給他的,因為「你和我是兩回事,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聊也聊不起來。班長走了,我傷心,七連改編,你傷心。這是咱們倆唯一像的地方。」

但高城得感謝許木木,木木晨練,木木唱飯前一支歌,這些行為開始讓高城覺得難堪,後來他還是明白,這就是許木木式的堅守,比他高城來得實在,比他高城來得震撼。

許木木的好好活,有意義,此時已經和七連的不拋棄不放棄緊緊連在了一起,長成一棵不容人忽視的參天大樹。

除了他,還能有誰守得住一個人的七連?

晚上,一定是許木木最難熬的時刻,他一遍遍的洗衣服,一遍遍的看那些影像,仿佛誰都沒有離開。

儘管如此,他還是熬下來了,一個人,一幢樓,他居然守了半年!

這太難想像也太不可思議,那入夜的寂寞、孤獨與無助,有幾個熱血男兒能夠抵擋?那被全世界遺忘的恐懼,在漫長的一個接一個的深夜裏侵蝕過來,那是時間煉製的巨毒,有幾個凡人能夠解脫?

許三多的內心之強大,實在是我們這個信仰缺失年代的反諷,他把信念,轉換成了最普通因而也就最艱難的堅守,他守住了。

他像一面鏡子,照出我們的迷茫,照出我們的逃避,照出我們的放棄。

匆匆走在路上的我們,是不是該停下來,看看許三多,看看我們丟掉了什麼,可能那正是我們一直在匆匆尋找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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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